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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報名人堂:<運動場館之懷舊與崩壞>

前幾天在波多黎各聖胡安吃晚飯,對面餐桌客人身上剛好穿著海盜隊廿一號的球衣, 克羅門提已經逝世將近五十年,可是對於這座島嶼的意義還是一樣深遠。他對事物熱情洋溢,不管是棒球還是公益都是如此,卻也間接帶來最後不幸意外。幾年前在廣播裡說過他的故事,在他過年前夕賑災飛機失事消息傳出後,有些不願放棄的居民甚至游泳出海,希望在海裡找到奇蹟。所以,再回到波多黎各,雖然不是球季,我們還是去了克羅門提紀念球場一趟。

在城市間移動時,參觀運動場也是一種樂趣。最近恰巧到了幾個辦過夏季奧運的都市,時間過去了,有些場館帶來許多故事,也有些地方變成諷刺。

亞特蘭大是台北市姊妹市,奧運百年公園是一九九六年賽事在市中心留下的禮物,這座公園跟大安森林公園面積相近,每年吸引數百萬名遊客,並規律舉辦包括音樂會之類大型活動,整個區域休憩功能一直不斷提升,各大職業運動場館都在步行範圍,而且,亞特蘭大是少數從奧運賺到錢的主辦城市。

在亞特蘭大奧運過程裡,發生了舉世震驚爆炸案。保全人員李察.傑威爾最早發現炸彈,原本被當作英雄,卻因為昔日經歷被聯邦調查局當作疑犯,將近三個月後才獲得清白。整段調查過程各大媒體都將李察視作疑凶報導,鋪天蓋地以新聞之名謀殺人格,如此重大錯誤成為傳播道德重要案例,不過現狀好像還是沒有什麼差別。

德國柏林跟亞特蘭大一樣,奧運設施後來變成城市一部分。雖然已經八十多年,改建後的柏林奧林匹克體育場仍然全球聞名,除了足球賽也能夠進行大型娛樂活動。不過對於德國來說,一九三六年柏林奧運是希特勒宣揚納粹舞台,一九七二年慕尼黑奧運發生以色列代表隊被恐怖分子屠殺慘劇,回顧這些歷史難免參雜著各種複雜情緒。

說到奧運,希臘雅典是一切起源。一八九六年首屆奧會場館現在仍是諸多遊客參訪重點,帕那辛奈克體育場原本用在古希臘時期舉辦向雅典娜女神致敬賽事,整座建築用大理石鑄成非常壯觀,然而二○○四年奧運續集卻在不同角度變成災難。希臘第二次舉辦奧運三年後國家就開始陷入破產邊緣,他們大幅舉債興建設施,結果不但差點拖垮歐盟,更是十多年前全球進入大蕭條主因。

這些花大錢蓋的東西不少已經大門深鎖,有些甚至連鐵門都壞了。那年奧運中華棒球代表隊眾星雲集,投手陣容包括王建民、曹錦輝、張誌家與陳偉殷,而陳金鋒從上原浩治手上擊出三分全壘打更讓不少球迷津津樂道,不過那座棒球場後來一度變成難民營,現在已經被野草覆蓋,高聳燈柱看來只是突兀。

在半遺棄雅典奧運場邊,嶄新奧運博物館今年五月開張,不過幾乎已經沒有任何遊客,跟古蹟相較只能說今非昔比。事物崩壞,有時候不需要太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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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夢

  我一直到一兩年前才不再每個月都夢到我在永和國中的導師。 他是一個個頭矮小,卻殘暴異常的兇狠角色。在體罰還是合法的年代裡,他很適度地扮演了那個時代的極端。我基本上來說不是一個會惹麻煩的學生,在依照模擬考成績排的座位裡,通常都可以分到安全區域的前一兩行。可是,不管是偶爾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嚴重處罰--像是考試作弊被抓到,或是每天數次在公眾刑場見到的殘暴行徑,都變成後來需要很努力埋葬的記憶的一部分。 考試作弊是必需的,我甚至還需要跟其他功課不錯,負責掌管主要科目測驗卷的同學交換答案卷,我的國文,數學的謝寧,地理的黃國政,理化的陳柏宇(有趣的是一番填鴨以後上了建中,我卻怎樣也記不起大部分建中同學的名字),甚至是大家都用來捉狹的管英文的娘娘腔同學,都是這個小型經濟圈的一部分。我們需要以物易物,因為只有先知道答案,才能夠達到滿分,也就是不被體罰的安全線。嘗試扮演成人的我們,有時候也會把答案卷像是施捨一般賣給一般大眾,換來的是現在想起來少到不可思議的金錢,還有淺嚐即止的,用低劣的手段輕鬆掌握別人命運的權力感。 作弊被抓到的最嚴重一次,導師像瘋了一般用藤條抽打我的手指。他的體罰是職業化的,要讓學生痛,該打的是手指而不是手心,是小腿而不是屁股。雖然,他也可以抽打學生屁股到坐在椅子上會痛徹心肺的程度。有時候手邊沒有籐條,趕時間的他直接用指節在學生後腦來個爆栗也夠嚇人。那天,被狂鞭一陣的我回到座位上,兩隻手變成青紫色,指節間的淤血讓我連手也合不起來。更痛的是回家以後,因為隔天的作業還是要交,所以我偷偷找了媽媽的針線包,把淤血塊逐著挑開,才能夠握筆寫作業的過程。 一直到上了高中,大學,短暫而奇幻式的軍旅,出國念書,工作,我還是會每隔幾天,在夢中回到國中導師的講台。「方祖涵,你數學考八分!」他驚喜地說,像是終於抓到跟蹤許久的疑犯的警察,下意識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難掩對即將展開的私刑的興奮。考八分的那天我似乎是生病發燒,不過前一晚的確是貪玩沒有念書,而這一次貪玩的下場,是之後將近二十年的,怎樣也關不掉的重播畫面。 一兩年前的一個晚上,呂學燕先生又回到我的夢裡。他已經變成我生活的一部分,跟後來在不同階段喜歡的女人們,輪流而毫無創意地填滿我失去主觀意識之後的夜晚。跟之前夢境不同的是,這次站在講台上等著被處罰的並不是我。 我從門外看著他,狠狠地盯著他的眼睛(從來不敢如此,就算在夢中)。教室裡同學們跟...

聯合報名人堂:<巴黎奧運的平權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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