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經營社群媒體的人來說,得到身份驗證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不管是臉書還是推特帳號,得到一個藍底白勾的認證標記,就代表在網路世界裡不再只是閒雜人等,從此算是一個咖。
要得到勾勾認證並不簡單,尤其如果真的只是閒雜人等就難上加難了,像我就一直被臉書拒絕,厚著臉皮把各種資料附上也不管用。社群媒體認證並沒有一個白紙黑字的規定,而是媒體管理者的自由判斷,除了過去曾經幾度出現系統漏洞讓申請者輕鬆通過以外,沒有甚麼保證成功的秘訣。
帳號認證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在社群媒體假冒他人身份太過容易。當這種事情發生在公眾人物身上的時候,就有可能造成實質的危害。而臉書與推特自由心證的部分就在於「公眾人物」的認定,有人曾經做過研究,證明粉絲數量不是絕對的標準,有好多終極格鬥聯盟選手只有不到千名粉絲卻有藍勾勾,甚至有加州樂團在粉絲數是四人的情況下就獲得認證,更是讓很多人羨慕不已。
跟每個人都自以為是公眾人物的娛樂圈與政治界比較起來,社群媒體對於職業運動員的審核標準相對清楚很多。基本上來說,在職業聯盟球隊名單的選手,不管粉絲數量多寡,只要有公開帳號,通常都能最快獲得認證。
相對的,也有粉絲數量驚人,卻始終不能獲得認證的倒楣鬼。在推特上,就有一個追隨者高達四百二十萬人的帳號,怎樣都得不到藍勾勾。面對如此的窘況,帳號所有者倒是蠻看得開的,「我不能獲得認證,因為從來沒有人證實過我的存在」,有一天他在推文上這樣寫,得到了好幾萬個讚。
這個帳號的名字,叫做上帝。
當篤信基督、堅持捍衛傳統家庭價值、反墮胎反同性戀的聯邦眾議員在電視訪問說上帝已經原諒他的婚外情,並且寬恕他付錢給情婦墮胎的行為時,上帝的推特貼文是「我才沒有,你這個胖版范迪索」;仇視穆斯林,信眾頗多的基督教傳教士葛拉翰三世感謝當今美國政府「讓大家不再避諱提到上帝之名」,他的回答是「沒錯,而且大家提到這個名字通常都帶著害怕的尖叫(Oh my god!)」;健康檢查後白宮醫生盛讚川普身體狀況,說老先生基因超級優秀,是上帝特別造就的結果,推文只是簡單地回應:「他不是我搞出來的,就這樣。」
名字簡稱是上帝的「神之推特」(TheTweetofGod),當然不是本人的帳號。「上帝」有四百多萬粉絲,不過自己追隨的帳戶卻只有一個,而且是小賈斯汀(Justin Bieber),由此可以看出主人戲謔的本意。得過十三次艾美獎的喜劇作家大衛.賈維邦(David Javerbaum)從2010年開始經營此帳號,推文內容後來還改編成百老匯歌舞劇,由影集《宅男行不行》(The Big Bang Theory)最受歡迎的主角吉姆.帕森領銜演出。「所有推文都來自上帝,我只負責打字,還有貼文」,賈維邦開玩笑地說。
嘲諷的背後,當然也點出不少現世的荒謬。不管是哪個宗教的神諭,人們只選自己想聽的部分。當今美國共和黨政府凡事都提上帝,可是當教宗不斷呼籲對難民應該慈愛、不應在耶路撒冷製造事端、不該以極端教義製造仇恨、不能忽視溫室效應的影響,這些話卻都被當作耳邊風。究竟是川普政權比較了解上帝的旨意,或是天主教教宗呢?這樣比較起來,神之推特的搞笑內容,好像就沒那麼離譜了。
「我對人類感到驕傲,以前我還需要帶來大洪水,現在你們自己就可以搞定自己。」
神之推特這樣寫著,我希望,那只是個玩笑。
我一直到一兩年前才不再每個月都夢到我在永和國中的導師。 他是一個個頭矮小,卻殘暴異常的兇狠角色。在體罰還是合法的年代裡,他很適度地扮演了那個時代的極端。我基本上來說不是一個會惹麻煩的學生,在依照模擬考成績排的座位裡,通常都可以分到安全區域的前一兩行。可是,不管是偶爾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嚴重處罰--像是考試作弊被抓到,或是每天數次在公眾刑場見到的殘暴行徑,都變成後來需要很努力埋葬的記憶的一部分。 考試作弊是必需的,我甚至還需要跟其他功課不錯,負責掌管主要科目測驗卷的同學交換答案卷,我的國文,數學的謝寧,地理的黃國政,理化的陳柏宇(有趣的是一番填鴨以後上了建中,我卻怎樣也記不起大部分建中同學的名字),甚至是大家都用來捉狹的管英文的娘娘腔同學,都是這個小型經濟圈的一部分。我們需要以物易物,因為只有先知道答案,才能夠達到滿分,也就是不被體罰的安全線。嘗試扮演成人的我們,有時候也會把答案卷像是施捨一般賣給一般大眾,換來的是現在想起來少到不可思議的金錢,還有淺嚐即止的,用低劣的手段輕鬆掌握別人命運的權力感。 作弊被抓到的最嚴重一次,導師像瘋了一般用藤條抽打我的手指。他的體罰是職業化的,要讓學生痛,該打的是手指而不是手心,是小腿而不是屁股。雖然,他也可以抽打學生屁股到坐在椅子上會痛徹心肺的程度。有時候手邊沒有籐條,趕時間的他直接用指節在學生後腦來個爆栗也夠嚇人。那天,被狂鞭一陣的我回到座位上,兩隻手變成青紫色,指節間的淤血讓我連手也合不起來。更痛的是回家以後,因為隔天的作業還是要交,所以我偷偷找了媽媽的針線包,把淤血塊逐著挑開,才能夠握筆寫作業的過程。 一直到上了高中,大學,短暫而奇幻式的軍旅,出國念書,工作,我還是會每隔幾天,在夢中回到國中導師的講台。「方祖涵,你數學考八分!」他驚喜地說,像是終於抓到跟蹤許久的疑犯的警察,下意識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難掩對即將展開的私刑的興奮。考八分的那天我似乎是生病發燒,不過前一晚的確是貪玩沒有念書,而這一次貪玩的下場,是之後將近二十年的,怎樣也關不掉的重播畫面。 一兩年前的一個晚上,呂學燕先生又回到我的夢裡。他已經變成我生活的一部分,跟後來在不同階段喜歡的女人們,輪流而毫無創意地填滿我失去主觀意識之後的夜晚。跟之前夢境不同的是,這次站在講台上等著被處罰的並不是我。 我從門外看著他,狠狠地盯著他的眼睛(從來不敢如此,就算在夢中)。教室裡同學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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