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到主要內容

中時觀念平台: <完美的尾聲>

 
時報題︰【國民球迷會 刮建仔旋風】

過了中秋節還沒有意識夏天已經過去,這個周末的微涼天氣卻是殘酷的提醒。我一直不懂為什麼很多人總是說秋天是最好的季節,對我來說,秋天,只是又一個棒球季的結束。九月上旬小聯盟的賽季告一個段落,已經是尾聲的前兆;九月底大聯盟除了晉入季後賽的球隊以外,大部分的球員也都打包回家;十月的世界大賽之後,要等到春暖花開,棒球才會回來。棒球迷的季節性憂鬱症,恐怕是無藥可醫。

還好,在這個球季結束之前,王建民終於回到我們的生活。

在這個完美的周日午後,王建民如同昔日,讓馬林魚隊打者一籌莫展。我跟一起來看球的公司財務長解釋了什麼是沉球,為什麼馬林魚隊的球都飛不出外野。「好吧,我終於承認亞洲人也會打棒球了」,她說。這兩年來剛迷上棒球的她,在國民主場只看到過走下坡的鈴木一朗跟上原浩治、倒楣的黑田博樹,還有遲遲走不出谷底的胡金龍或是五十嵐亮太。亞洲球員在王建民跟松(土反)大輔相繼退場後,從此一蹶不振,再也沒人可一手主導戰局。

兩年前的七月四號的六局上半,我離開洋基球場的特價長凳區─那個我在洋基球場唯一買得起的座位,去買啤酒的瞬間,就錯過了王建民在洋基投的最後一球。隔天他進入十五天傷兵名單,月底開了刀,季後被洋基放棄談新約,去年被國民隊高薪撿來,原先六到八個月的復健期卻突然變成遙遙無期。還記得去年球季快要結束時,我們穿著Wang四十號的球衣在球場,還聽到有群不認識他的人在背後訕笑。我相信很多台灣棒球迷並不知道,王這個姓,在英文俚語裡,是男性生殖器的意思。當王建民消聲匿跡的時候,穿著他的球衣,對沒聽過他的旁人來說,這群亞洲人其實是穿上寫著「老二」兩個字的衣服走來走去的。事實上,在王建民剛在洋基上大聯盟的開始一年半,他的名字在ESPN網站的討論區還會因被系統辨識成髒話,而被自動過濾成XXXX。這兩年的低潮,讓這些冷漠跟屈辱都要重新來過。

不過這一切都已經是過去式。在星期六下午的國民隊季票球迷會,我們一家是球場少有的東方面孔,可是身旁打聽王建民何時才會出現在簽名會場的詢問聲源源不斷,很多都是來自被他不死鳥精神打動的美國球迷。簽名會場總共四個梯次的安排,他被放在比較重要的第三個梯次,一字排開的投手群,包括連續兩季開幕戰先發投手雷南,跟球團全力栽培的二號先發辛墨曼,都對王建民受到的矚目覺得有趣。「沒辦法,他是台灣的超級巨星囉」,我對先發位置被王建民擠掉的中繼左投高茲拉梅說,那時他正在轉頭看著王建民旁邊不斷的閃光燈。「看起來真的是這樣的」,高茲拉梅笑著回答。

就這樣,球季即將結束,可是,屬於我們的超級巨星終於回來了。亞洲棒球在大聯盟倒退的幾年,或許也終於可告個段落。
 

留言

這個網誌中的熱門文章

惡夢

  我一直到一兩年前才不再每個月都夢到我在永和國中的導師。 他是一個個頭矮小,卻殘暴異常的兇狠角色。在體罰還是合法的年代裡,他很適度地扮演了那個時代的極端。我基本上來說不是一個會惹麻煩的學生,在依照模擬考成績排的座位裡,通常都可以分到安全區域的前一兩行。可是,不管是偶爾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嚴重處罰--像是考試作弊被抓到,或是每天數次在公眾刑場見到的殘暴行徑,都變成後來需要很努力埋葬的記憶的一部分。 考試作弊是必需的,我甚至還需要跟其他功課不錯,負責掌管主要科目測驗卷的同學交換答案卷,我的國文,數學的謝寧,地理的黃國政,理化的陳柏宇(有趣的是一番填鴨以後上了建中,我卻怎樣也記不起大部分建中同學的名字),甚至是大家都用來捉狹的管英文的娘娘腔同學,都是這個小型經濟圈的一部分。我們需要以物易物,因為只有先知道答案,才能夠達到滿分,也就是不被體罰的安全線。嘗試扮演成人的我們,有時候也會把答案卷像是施捨一般賣給一般大眾,換來的是現在想起來少到不可思議的金錢,還有淺嚐即止的,用低劣的手段輕鬆掌握別人命運的權力感。 作弊被抓到的最嚴重一次,導師像瘋了一般用藤條抽打我的手指。他的體罰是職業化的,要讓學生痛,該打的是手指而不是手心,是小腿而不是屁股。雖然,他也可以抽打學生屁股到坐在椅子上會痛徹心肺的程度。有時候手邊沒有籐條,趕時間的他直接用指節在學生後腦來個爆栗也夠嚇人。那天,被狂鞭一陣的我回到座位上,兩隻手變成青紫色,指節間的淤血讓我連手也合不起來。更痛的是回家以後,因為隔天的作業還是要交,所以我偷偷找了媽媽的針線包,把淤血塊逐著挑開,才能夠握筆寫作業的過程。 一直到上了高中,大學,短暫而奇幻式的軍旅,出國念書,工作,我還是會每隔幾天,在夢中回到國中導師的講台。「方祖涵,你數學考八分!」他驚喜地說,像是終於抓到跟蹤許久的疑犯的警察,下意識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難掩對即將展開的私刑的興奮。考八分的那天我似乎是生病發燒,不過前一晚的確是貪玩沒有念書,而這一次貪玩的下場,是之後將近二十年的,怎樣也關不掉的重播畫面。 一兩年前的一個晚上,呂學燕先生又回到我的夢裡。他已經變成我生活的一部分,跟後來在不同階段喜歡的女人們,輪流而毫無創意地填滿我失去主觀意識之後的夜晚。跟之前夢境不同的是,這次站在講台上等著被處罰的並不是我。 我從門外看著他,狠狠地盯著他的眼睛(從來不敢如此,就算在夢中)。教室裡同學們跟...

聯合報名人堂:<巴黎奧運的平權起點>

巴黎奧運即將成為奧運史上,首屆男女參賽者數量相等的一屆,在七月下旬開始的比賽,會有男女各五千兩百五十名選手登場獻技。 三年前東京奧運女性運動員占百分之四十八,此屆終於提升至五成,無疑是平權運動重大里程碑。除了象徵性宣示,這個數字對新世代女性來說,會是投入運動競技的重大鼓勵,讓更多的女性和女孩參與體育運動。增加女性運動員能見度,可以挑戰刻板印象,並帶來更多正面的榜樣作用。 此外,給女性運動員公平機會,也可望促進體育領域性別平等政策。從公共政策角度來看,各國政府可能因此用積極措施提供兩性相同資源,也是值得期待的正面效應。 有趣的是,此項平權里程碑,台灣倘若較為無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從十二年前倫敦奧運起,雖然女性選手不是代表團多數,卻總是獲得最多獎牌。近年奪牌項目包括舉重、射箭、跆拳道、空手道、拳擊、羽球,每一項都曾經讓國人感到興奮與驕傲。 不過,宣示意味十足的平等數字,只是里程碑,而非終點站。 儘管男女選手一樣多,國際奧林匹克協會大多數要職皆由男性掌握,董事會成員女性也僅占三分之一。在巴黎奧運裡,六成技術人員是男性,雖然女性人員比東京奧運成長不少,仍然是相對少數。 同樣地,雖然台灣女性選手奪牌人數眾多,卻反映出另一種現實。長期以來,女性要靠運動謀生,最有效模式就是在大型賽事奪牌。台灣有全世界數一數二的獎金額度,得到獎牌就有收入,也曾有選手因此鋌而走險使用禁藥,損害個人健康與聲譽。 男女運動員人數相等是一個顯著成就,但評估真正的性別平等,需要超越數字。資源獲取、訓練設施、教練、贊助和媒體關注度等因素,在實現完全平等這件事上,皆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在資源掌握上,台灣跟國際奧會一樣,傳統以男性為主;如果拿大專校院體育運動相關科系教師人數當作衡量標準,男女相差甚至是二比一。在男性主掌的運動環境裡,女性要出頭已是難事,還造成不少性別霸凌與侵犯憾事。台灣媒體報導女性運動員時,經常用外貌當作重點,也是不公平的性別差異。 事實上,近年來已經有不少女性運動員獲得比男性更高的關注度。像美國女子足球代表隊、網球場上的威廉絲姊妹,以及剛轉職業的籃球選手凱特琳.克拉克,都是絕佳例子。進軍巴黎的台灣代表隊,將是包括戴資穎、謝淑薇、詹詠然等數位台灣女性好手的奧運告別作。除了希望每一位參賽選手都能獲得相同掌聲,享受賽事、盡情發揮以外,也更深切期待性別平權藉此繼續前進。 希望在不久後的未來,每一位運動員...

獨立評論@天下:<不再寧靜的高爾夫球場>

「Baba Booey」是最近幾年來,職業高爾夫比賽時最常聽到的人名。在老虎伍茲長期因傷不振,其他球員青黃不接的尷尬期,球場上此起彼落的「Baba Booey」吶喊,取代「Go Tiger!」,變成球賽的新焦點。並不是所有球員都喜歡這個轉變。英格蘭球員伊恩.波爾特(Ian Poulter)在推特上說,高爾夫聯盟應該准許球員用電擊槍攻擊吶喊的觀眾;資深美國球員吉姆.佛瑞克(Jim Furyk)遇到類...  閱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