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8.2010

中時觀念平台: <好人安德魯>

 
時報題:酒駕撞死優秀投手的安德魯。很白話。

 
安德魯.蓋洛不是一個壞人,認識的人都這樣說他。

五歲的時候,安德魯的父母離婚,毫無疑問的,對小安德魯來說,這是一個令人心碎的過程,後來他也一直沒有從這個破碎的家庭關係裡面走出來。父母親分別的婚嫁,對他來說只造成更多的混亂。十四歲那年,他的母親帶著他轉學,搬到大概一小時車程的新家,離開了一起長大的朋友跟同學,他看起來一直都很孤單。

往後幾年的生活,就是在生父生母各自的新家庭來回擺盪,有人說他好像沒有一個真正的家。他同母異父的的弟弟是一個醉鬼,兩個人每天攪和在一起。幾年前他因為酒醉駕車被強制勒戒,那時候他才剛滿十九歲,跟天天喝酒的弟弟一起醉醺醺地當建築工人。其實仔細說來,安德魯.蓋洛真的不是一個壞人,至少他一直沒有加入幫派或是變成混混,一直試著用自己的勞力養活自己。

安德魯選擇在一個教會辦的勒戒所學著戒酒,開始的新生活充滿了希望。他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花一個半小時查經,然後在教會幫忙處理雜事。雖然法院只宣判他六個月的勒戒,他在那裡待的時間比六個月更長。戒酒是一個漫長而艱難的過程,他離開勒戒的課程之後,還斷斷續續地回到教會,試著完全離開喝酒的習慣。

生活對安德魯來說一直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的駕照被吊銷,工作也變得時有時無。他有時跟弟弟還有弟媳住在一起,後來搬回父親的家裡住。他的爸爸是一個房屋仲介,自律跟家規都很嚴謹,向來不准家裡有任何酒精的飲料,安德魯搬進來以後當然也不例外,偶爾酒癮犯了,也只得跟弟弟出去喝酒。

去年四月的一天傍晚,安德魯跟弟弟一起去一家五金百貨找工作,遞交了申請表之後,哥兒倆決定去酒吧裡喝兩杯。安德魯知道自己對酒精實在沒什麼抵抗力,而且明天一早還得早起到工地舖瓷磚,所以到了不久就吵著要回家,不過開車的弟弟還是硬拗他留下,喝酒還是要有人陪才好,是吧。兩個人在一家酒吧喝完之後,又去一家比基尼吧續攤。那邊的女服務生身材火辣,一輪一輪的酒就這樣混進安德魯的血液。

安德魯不是一個壞人,他的媽媽說,他從來不會故意傷害任何人。那天,加州天使隊的廿二歲新秀投手艾登哈特剛剛在大聯盟投了生涯最好的一場比賽,六局無失分,還有五次三振。他的快速直球跟曲球是主要的武器,曾經跟胡金龍還有陳鏞基在明日之星賽交手過,是頗受矚目的新生代球員。這僅僅是他在大聯盟第四場的比賽,在○九年球季的第一場,也是他生涯的最後一次出賽,因為安德魯從爛醉中驚醒的時候,艾登哈特已經被他開的箱型車撞死。

陪審團剛剛在廿七日下午宣布,好人安德魯以二級謀殺定罪,他的刑期會在下個月由法官宣判,應該是五十年到終身監禁──因為蓄意酒醉駕駛,就是預謀殺人。

比較起來,台灣的法律跟法官,對酒醉殺人還真是寬鬆得不得了。
 

9.14.2010

中時觀念平台: <一站之差兩種世界>

 
紐約的法拉盛區,是全世界成長最快的中國城之一。從七○年代台灣移民大量的移入開始,一直到現在變成大陸人士跳機偷渡的新據點,整個區內光是普查登記的亞裔人口,就已經佔了多數。每當人們從七號電車的終點站鑽回地面的法拉盛市區,舉目皆是攤販小吃盜版光碟,難免都會有不知道身在何處的感覺。很難想像幾十年前,法拉盛曾經舉辦過兩次世界博覽會,根據當年世界的總人口數來比較,兩屆在這裡的世博會,觀眾人數都跟今年在上海的世博會不遑多讓。

也很難想像,網球界的四大賽事之一,美國公開賽,近三十幾年來也都是在法拉盛舉行。事實上,美國公開賽跟世界博覽會的淵源還挺深的。一九六四年勝家縫紉機在世博會贊助的場館,就是現在美國公開賽的第二號球場,而整個公開賽所在的公園,就是兩屆世博會展覽的用地。距離摩肩擦踵的法拉盛市區只有一公里多的可樂娜公園,紐約大都會新的花旗球場跟美國公開賽的場地在七號電車線上各踞一邊,從法拉盛大街短短一站的車程到這裡,放眼望去綠草如茵,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的感覺又會重來一遍。

而美國公開賽也充滿著相同的矛盾。

網球原本是源起自英國上流社會的運動,儘管一百多年以後,已經變成普羅大眾的休閒,可是關鍵四大賽事的貴族氣息,過了一個世紀還是難以隱藏,從票價上面就可以明顯看得出來。許多人會對美國職棒高額的消費感到咋舌,可是在美國公開賽,光是沒有劃位也不能進入主球場的入場券,票面價就高達兩千元台幣,黃牛票更是一倍以上。而在主球場裡,最接近球員的一樓座位,一場比賽的黃牛票大約是七八萬台幣一張。市價四五千元的票只能讓你坐在最高的看台,三十公尺高,大約是十樓的高度。看台球場裡面食品飲料也不便宜,而且不只是錢的問題,如果沒有另外花錢買VIP餐廳的入場券,還得排隊排個老半天才能買到東西吃。

相對近在咫呎的法拉盛中國城,拜眾多非法移民所賜,有著全美國最廉價的人工,那裡理髮到按摩都是其他大城市的半價。不過因為擁擠跟髒亂,又沒有曼哈頓中國城的歷史性,消費者還是以區內的居民跟亞裔遊客為主。事實上,通往法拉盛的七號電車,平日幾乎都是亞裔跟拉美裔的乘客,就是這個景象的縮影。可是在美國公開賽期間,車上突然湧進許多攜家帶眷的歐美裔人士,都在中國城大街前一站就下車,也是特殊的景象。

王子、公主、跟有錢有閒的觀眾們兩個星期的短暫擦邊過境,就在納達爾封王之後劃下句點。在中國城巷弄之間不少一句英文也不會說的新移民們,還是一樣每天埋首打工掙錢,甚麼公開不公開的賽,從頭到尾,跟他們都沒啥關係。資本主義造成的階級性,就這樣在一站之間,築起一道難以跨越的高牆。

費曼與陳偉殷

得過諾貝爾獎的理論物理學家費曼是曼哈坦計畫,奥本海默團隊裡最年輕的成員。這幾天運動時候聽Freakonomics Podcast說他的故事,像是在原爆讓日本投降後,如何面對內心掙扎,甚至到日本學日文跟佛法找尋救贖等等;另外,他對所有事情保持好奇心與探索精神,包括愛情,也很引人入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