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2013

聯合報名人堂:<這個夏夜,一起看的棒球賽>



 「哈柏的爸爸是一個投手嗎?」大聯盟明星周的全壘打大賽,十二歲女兒在媽媽家裡看網路轉播。因為女兒喜歡的國民隊哈柏也有參賽的緣故,平常一起去球場也只是吃吃喝喝玩電話的她,突然多了一大堆問題。我回簡訊告訴她,在比賽前或是全壘打比賽餵球的,通常並不是投手,只要能夠把球投到打者想要的位置的人,都可以擔任這個職務。

「不過,餵球給洋基隊卡諾的也是他的爸爸,以前倒是一個不錯的投手,在台灣打職棒的時候取的名字是一種泡麵。」原本打算跟她一併介紹從前在興農的洋將神真水、力拔山、鐵砂掌,那些被球團亂七八糟用農藥命名的職棒球員,可是想了想還是作罷。這種奇怪的故事,要跟這個上了多年中文學校,還是只看得懂注音符號的美國小孩解釋,還真是不容易,當然,如果陳偉殷的背後被繡上威而鋼,王建民叫做大亨堡,這樣就比較容易懂了。

女兒繼續問,在全壘打大賽怎樣才算是出局、選手是怎樣選出來的、在場上跑來跑去接球的是誰、賽佩達斯打這麼多全壘打是不是有用禁藥,我一一回答以後,再傳給她舊金山紀事報的一則故事,說的是從古巴來的賽佩達斯家庭驚險逃到美國的過程。「其實也是一個很感人的故事,我們不能因為喜歡一個球員,就對其他球員的辛苦視而不見啊。」我打了長長一串,不過她的問題馬上回到了最喜歡的哈柏。

「他會贏嗎?」「我想不會吧。」儘管哈柏的爸爸是他從小玩棒球的夥伴,在滿場的觀眾面前投了一百多顆球,到後來要投進打擊區都有困難。原本這個競爭激烈的比賽難度已經很高,再加上這個不利的條件,我覺得哈柏連要晉級都不容易。而且,在全壘打比賽的揮棒,不但容易受傷,在整個晚上一直要保持全力揮擊的狀況,有時會讓參賽選手下半季的打擊走樣,說不定是得不償失的,其實輸了也沒什麼不好。「我寧願他贏的是世界大賽的最有價值球員」,我說。

哈柏的爸爸繼續一個一個球投給他,介於直球跟滑球之間的卡特球,很一致地從本壘板滑向左打區的內側,通常沒有餵球選手是投變化球的,連轉播的球評們也不禁莞爾。可是,這是他們父子從小到大一起的默契,可能也是他唯一會投的球,只好就這樣繼續下去了。到後來,失投的球變得愈來愈多,有些甚至是差點觸身的內角球,可是,哈柏還算是有耐性的等著,要看到值得揮擊的球才出手。

「妳知道嗎,不管哈柏今年有沒有在全壘打比賽獲勝,這一天,對他們父子來說,都會是很難忘的經驗。」一輩子當鐵工養家的哈柏爸爸,當然是兒子的頭號球迷,能夠在百萬觀眾的面前一起比賽,這是多少錢也買不到的回憶。

不管哈柏的生涯,會拿到什麼獎座,創下什麼紀錄,有一天,他會想起那個跟父親並肩作戰的夏夜,然後從心底微笑起來。當然,我也是這樣希望的,有一天,我的女兒會想起這個夏夜,我們一起傳簡訊看的一場比賽。
 

費曼與陳偉殷

得過諾貝爾獎的理論物理學家費曼是曼哈坦計畫,奥本海默團隊裡最年輕的成員。這幾天運動時候聽Freakonomics Podcast說他的故事,像是在原爆讓日本投降後,如何面對內心掙扎,甚至到日本學日文跟佛法找尋救贖等等;另外,他對所有事情保持好奇心與探索精神,包括愛情,也很引人入勝...